端宏斌：如何面对股市最残酷的现实

银河飞雪

从6100点至今，上证指数正好跌了50%，然而对于一个新兴市场国家的股市来说，这并不令人感到吃惊，我们发现当年台湾加权指数从1000点涨到12000点的过程中，超过50%的回调也有两次之多，那些小型回调就更是不计其数了。不久前看到一则笑话，很有意思：某股民喜道：“哈哈，终于让我抄到底了，这儿就是第18层地狱，对吧？”阎王听完点点头，转身自言自语道：“幸好地狱增发新股再融资，已经成功扩建到了36层了……”
　　
　　斯托克戴尔悖论
　　
　　面对如此残酷的现实，我们应该怎么做呢？这倒让我想起以前看到的一则故事。话说越南战争的时候，美国海军上将斯托克戴尔被越共俘虏，他是被俘的最高级别军官，而且被关押时间也最长，从1965年一直到1973年。看过电影《第一滴血》的人都知道，越南人对美军那是恨之入骨，因此他们会使用一切折磨手段。在这长达8年的时间里，死亡、失踪、精神崩溃的狱友不计其数，但斯托克戴尔最终坚持活了下来，虽然也落下了终身残疾。后来有人专程去采访他，问他到底是如何坚持下来的，“很简单。”斯托克戴尔说：“我从不对故事的结局失去信心。我从不怀疑我可以出来，而且会最终成功。”
　　
　　“那么那些没能走出来的人，都是些什么人？”别人这么问道。
　　“这个简单，都是那些乐观主义者。” 斯托克戴尔回答道，看到别人很吃惊，于是他解释道：“这和我刚才所说并不矛盾。那些乐观主义者会说，圣诞节到了我们就能回去了，结果圣诞节过了，于是他们又说，复活节之前我们一定能回去，结果复活节也过了，他们又说感恩节之前我们肯定能回去，结果感恩节又过了，接着又是圣诞节。直到最后，他们抑郁而终。”
　　
　　最后斯托克戴尔说道：“这是一个非常重要的教训。你不能把信念与原则搞混，信念是你一定会成功——这点你可千万不要失去——而原则是，你一定要做好面对最残酷现实的准备，无论它们是什么。”
　　
　　斯托克戴尔的话最后被称为“斯托克戴尔悖论”，详细可见《从优秀到卓越》这本书。每个人在自己的一生中都会遇到倒霉事，最倒霉的莫过于被敌人俘虏了。但把人分成三六九等的可不是这些逆境本身，而是人们面对逆境的态度是否坚定。在这一点上命运似乎是公正的，因为每个人都会有倒大霉的时候，在自己倒霉的时候似乎会觉得上天不公，但这只是因为别人倒霉的时候你没看见而已。
　　
　　最坚定的乐观主义者能够活下来，那些假乐观主义者都完蛋了，其实他还没说那些悲观者，估计悲观者早就已经自杀了。
　　
　　牛熊大跃进
　　
　　回过头来再说咱们的股市，我发现牛市和熊市有一个最大的区别，在牛市的时候，每个人都知道这是一场牛市，可是在熊市的时候，人们都避免说“熊市”这个词，也就是说熊市都是事现在就是这种情况，明明后定义的。已经崩盘了，明明早就进入熊市了，但大家都很忌讳熊市这个词，这我觉得大可不必。
　　
　　事实上，对于目前这个市场上的投资者而言，现在的情况几乎是最佳结果。想想上一次熊市吧，从2000多点跌去一半，几乎花了三年多的时间，而现在咱们几个月就做到了，痛苦期已经被大大的缩短了，更重要的事情是，市场上几乎每个人都经历了一场完完整整的牛熊转换，这个经验是可遇而不可求的。
　　
　　在去年的时候，很多人都会这么想：要是我在当年熊市底部，才10倍市盈率不到的时候就买入，然后一直持有现在，那该赚多少钱呀。2005年的人怎么都这么傻，指数都跌了一半了，如此便宜的股票竟然都不买，真是智商低呀。现在市场上的人是怎么想的呢？大约就是2005年时候那些人的想法吧。你看，股市就是一场轮回。在多数时候，这个市场上的大部分人都是错的。
　　
　　大小非是个鸟问题
　　
　　有人会立刻站出来争辩说，老端啊，情况不同了，不可同日而语啊。当年可没有大小非，现在有大小非了。这倒让我想起一个寓言。话说一个旅行者远游，来到一个村庄，他惊讶的发现，这个村庄的老百姓都疯了，竟然拿着锤子砸自己的家当，旅行者马上去问这些村民为什么要这么做，村民回答道：听说强盗要来，与其被他们抢劫，还不如我们自己砸了干净。旅行者又问道：那你们砸自己的锅干什么？强盗难道会抢你们的锅？村民回答：这我不知道，反正别人也在砸，我也砸。果然，过了段时间强盗还真的来了，但强盗在村子里转了转发现没啥可抢的了，都砸光了，于是拍拍屁股走了。当场村民们就傻眼了，说：原来强盗不抢劫呀，咱们白砸了。现实情况就是这么个悖论，140多块钱的平安，当然有减持的冲动，但现在40多块钱还干嘛要减持？
　　
　　不过现实情况还要复杂一点，企业分好坏，坏企业的股东们当然希望尽早逃离这艘破船，好企业的股东怕什么呢？都已经持有这么多年了，看着企业一步步成长起来，也不在乎再持有几年，只要企业好，股价长期必定是涨的，何况每年分红都很可观呢。
　　
　　说到这里肯定又会有人站出来说，老端啊，你糊涂啊，人家的成本很低，才几毛钱，当然要减持，我们成本高啊。看到这里我就想发笑。按理说巴菲特最应该减持自己的伯克夏哈撒韦公司的股票了，因为他的成本太低太低了，想当年巴菲特是靠10万元起家的，而现在一股哈撒韦的股票就是十几万呢，为什么他不减持？巴菲特为什么不卷了钱就跑？同样，比尔盖兹为什么不卖掉股票，卷铺盖走人？那些认同这种歪理的人明显把股市当作投机而不是投资。只要接触过商业的人肯定知道，一个产品的定价和它的成本无关，价格是市场给的。股票该不该卖，什么时候卖，是看市场价而定，这和成本没什么关系。你不能光看大股东获取股票的成本低，就认为他理所当然要卖。
　　
　　让我们打个比方来加深理解，一对夫妻生了个孩子，养到5岁人见人爱，一天丈夫对妻子说，我们干脆把孩子卖了吧，据说一个男孩的市场价5万呢。妻子当即问：为什么要卖？丈夫说：关键是我们获取的成本低呀，5年前那个晚上，我们XX了一下，就有这个孩子了。妻子当场就给他一个大嘴巴：让你胡说。我们养了他这么多年，难道不是成本吗？
　　
　　这位妻子说出了关键问题，上市公司的大股东经营了公司这么多年，难道这不是成本吗？很多企业家，几乎把一辈子的心血就花在了这个公司上，对于他来说，公司就是自己的性命，难道计算成本的时候这个因素就可以忽略？要经营一个公司发展壮大，并把它弄上市，这个过程是极其困难的事，只有从来没亲自创过业的人，才会想当然的认为：先套现，然后再搞公司上市，然后再套现。似乎一切都这么容易。当然，以上的情况只适用于好公司，那些烂污公司不管有没有大小非，都是不应该买的。千万不要说：我们散户没办法判断公司好坏呀。说这种话的人根本就不应该来炒股，这就好比从来没学过医，就打算去给人动手术一样，到时候出了事只能自己承担。
　　
　　还有人竟然认为大小非是中国的问题，外国没这事。这真要让人感觉呜呼哀哉了。如果大小股东都不能卖股票，谁还去创业？只是中国刚开始搞股市的时候，人们害怕国有资产流失，于是规定他们不能卖股票，这倒是我们中国特有的。只是这么做根本搞不下去，因为大股东成天想着做减法，即掏空上市公司，反正他的利益和股价也无关，最终倒霉的就是股市上的投资者。要把股民的利益和大股东的利益绑在一起，唯一的办法就是给两者同等的权利，这样大股东才会对上市公司做加法，于是才会有股权分置改革，于是才会有这轮大牛市的诞生。
　　
　　股价为什么会跌
　　
　　又有人会说：连大小非都看似利好消息了，那你老端倒是来说说，这股票为什么会跌？对于这个问题，巴菲特给出过一个很简单的答案，他说：股票会跌是因为涨的太多了。这个答案实在太简单了，以至于很多人都不信，但巴菲特就是这么说的。
　　
　　可以来思考这样一个问题，去年的时候，股票涨到3000点，大家都说非理性上涨，现在跌到3000点，大家又说非理性下跌。那么到底什么才是理性的？用理性和非理性来解释股市，本身就是个大错误。中短期股市涨跌是没有理由的，跌多了就要涨，涨多了就要跌，股市天生就会涨跌，仅此而已。但长期来看，股市是必定向上的。（这不代表股票必定向上，某些公司会倒闭。）
　　
　　巴菲特的简单解释估计大家都不愿意听，那好，索罗斯也给出过一个解释，索罗斯用“金融反身性”来解释股市涨跌。他说股票的上涨和下跌，同人们的预期有关，或者说这是一个自我实现系统，人们预期股票会涨的时候，自然而然的媒体就会倾向于报道利好消息，因为媒体认为老百姓爱听这个，老百姓看到如此多的利好当然去买股票，他们买股票这个行为就能推高股价，这样一来似乎那些利好消息都是真的，这套循环可以往复进行下去，直到市场上几乎每个人都是获利者，于是有很多人希望套现，理由太多了，比如要买房子要结婚等等，他们的卖出行为让其他人感到害怕，于是也跟着卖出，这时候是趋势转换的关键时期，随着越来越多的人发现股票再也无法创出新高了，纷纷获利回吐，于是看空的人开始压过看多的人，媒体们也敏锐的觉察到市场偏好改变了，现在唱空的新闻更加受欢迎，老百姓看到如此多的利空消息当然会卖股票，他们卖股票的行为本身就能拉低股价，这样一来似乎那些利空消息都是真的，这套循环也能够往复进行下去，直到有些明白人发现，这股票都跌成这样了，怎么还跌呀，市盈率就几倍了，打着灯笼也难找的好机会啊。不管如何先买了再说，此时也是趋势转换的关键期。
　　
　　索罗斯的解释虽然有些复杂，但理解起来一点都不难，由于每个人都是看着别人干什么然后决定干什么，因此群体的智力是很低的。一旦理解了这一点，那么股市上所有非理性的事情都很容易想明白了。我们应该怎么做呢？再来看一句巴菲特的简单的名言吧：我们应该在别人贪婪的时候恐惧，在别人恐惧的时候贪婪。你如果跟着别人贪婪而贪婪，跟着别人恐惧而恐惧，终究会亏光所有老本。
　　
　　结论
　　
　　回过头再来说那位美国海军上将，他至始至终有一个坚定的信念，他觉得自己会活着回国。老端我也有一个坚定的信念，在我有生之年，必定会看到中国成为世界第一的强国。我身体健康，相信能活到那一天，我也不是傻B愤青，我知道自己在说什么。这就意味着，中华大地上会诞生一大批世界一流的企业，同时会给股东以难以想像的回报，这就是我们投资中国股市最大的理由。
　　
　　投资，绝不是因为牛市来了所以做一把，熊市来了就离开这么简单。每个人都要对自己的人生和投资行为做一个长期的计划，这个计划下限十年，上限到你生命结束为止，这个市场是看你能够存活多久，而不是看你短期能够赚几个钱。很多投资者的存活期只有半年，6000点进来，3000点离开。为什么会这样？因为他最初的心术就不正。他觉得牛市来了所以来炒股，熊市来了所以走人。于是他就在熊市之前跑来炒股，在牛市之前退出了市场，恰恰和自己设想的完全相反。投资就是一场马拉松，可惜很多人连最初的500米都坚持不了。
　　
　　对于那些刚开始接触股票的人，一开始就亏损，这反而是好事情。一开始你也没几个钱，就算亏也亏不了多少，能交的学费有限，而能学到的东西则很多。学投资就是学游泳，没有亲身去实践，怎么学都是白学。罗杰斯一句话我很赞同，你与其花10万元去念个MBA，还不如拿着10万元去市场上亲身经历一番，不管是赚是亏，都比你在学校里学得多。更好的是，大家在如此短暂的时间里就经历了暴涨和暴跌，几乎就是一次完整的牛熊转换，如果你还没被击倒，那么下回再来一次你也不怕了，因为你已经变成“老妖精”了。 巴菲特之所以拥有这么高深的智慧，那是因为这个市场上一切的一切，他都早就见识过了。
　　
　　最后请记住这样一句话：今天很残酷，明天会更残酷，但是后天会好起来，可惜多数人都坚持不到后天，他们会死在后天黎明前的晚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