土地增值税也无风雨也无晴

阿斯兰

　　南方一家知名周刊以“愤怒”为题，报道了内地楼市处处高温，让人想起1998年，该周刊以“中国不踢球”为题出的号外。足球比赛是成王败寇的营生，收益全归胜者，输家的全部努力只能沉没。楼市则应是交易双方各有所得，不管持有现金，还是持有房屋，都是自由选择。愤怒是足球比赛规则设计所预想的心理收益的一部分，而在楼市里，任何激情都是意外，既非安排市场制度的目的，也非运行市场制度的手段。

　　上海对转让居住不满五年的非普通住房征收土地增值税，从对征收对象的限制到税率设定，都可以看出政府清楚知道交易环节调控政策的双刃效果。但是，仍听到带着情绪的批评，怀疑税收能否真正抑制投机，对房价产生立竿见影的效果。

　　批评涉及到税收政策的特性。对交易环节征税，即令每次完成交易需要更多费用。在买卖愿望强烈、交易活跃的市场里，税收会被积极消化，结果是交易数量不变，交易费用增加；在买卖愿望低下、交易清淡的市场里，税收会被消极拒绝，结果是交易数量下降。如果以交易数量多少来衡量市场的投机程度，或者以交易数量多少来作为政策盯住市场投机程度的一个铆，显然，只有在买卖愿望低下、交易清淡的市场里，增加交易费用才会起到抑制投机的作用，而那样的市场恐怕并不需要抑制投机。

　　其实，增加交易费用不会预先抑制投机，除非税率超过投机者的预期收益。目前，上海对非普通二手住宅在交易环节所课税负最高可达交易价格的9.55％，营业税5.55％、契税1.5％、个人所得税2％、土地增值税0.5％（另加印花税、手续费等），而把房产作为投资的卖家的预期收益不会低于20％，投机者的目标则更高。另一方面，如果投机心理只存在于卖家，那么，交易费用增加或可延缓投机得利的实现，如果投机心理也存在于买家，那么，交易费用增加只会令投机者处于更危险的境地。在此处，税收政策更像是惩罚性政策，而不是预防性政策。

　　那么，能不能把交易费用提高到投机者完全不敢投机呢？短期是可以的，交易会接近停止，连带着供应萎缩。所有的卖家，不管脑子里有没有投机的念头，都会等着，直到供求矛盾紧张到把交易收益重新推高至大大超过交易费用。长期，交易费用被转嫁给将来的买家。

　　可见，任何加诸于交易费用的税负，直接加重的是需求的负担，而在所有需求中，最脆弱的最易受影响的一定是消费而不是投机。对交易环节的调控，天然的就是舍孩子套狼的无奈之举。所以，政府才对土地增值税征收对象进行严格限制。

　　对一项温和的交易环节政策的批评表现出市场中、市场外不耐的情绪。值得注意的是，对房价的情绪转为对政策的情绪，可能是下一步楼市调控会经常碰到的问题。由此，对政策目标的表述和对政策效果的承诺，都得请政府斟酌再三。